司机,卵石江北,学生女孩子,江北,黑暗国王

江小放紧抿着嘴唇不说话。面对老师的询问——为不交作业,为交白卷,为点名发言不说话……那么多为,江小放不回答,但心中早回答了。你这样辛苦改试卷、作业,做辅导,你还是在领导面前卑躬屈膝,你还是为一两块钱与菜贩子斤斤计较,何苦!江小放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,颇具嘲讽意味。老师捕捉到,顿时怒火冲天——好,你行,你妈妈老师,我交给她。
鸟。杨洋与江北水老师,够窝囊的,在外不得志,就在家抱着头吵闹,还好意思说我?我看几眼,算是当人了。江小放扬长而去。
沿着街道,江小放边走边吹起大而圆的泡泡,五颜六色的泡沫晃动眼睛,恍若彩虹。彩虹很短暂,在嘴气的鼓动下膨胀,然后啪的一声爆炸,堆积在嘴唇。江小放朝天吐去。
你这小子,给我回来。后面白发老者急匆匆地赶来,拽住江小放的胳膊,伸出了右脚,右脚皮鞋上白色的口香糖,如同一堆鸟屎难堪地黏糊成一团。江小放微微抬起头,斜眼看看白头发,不耐烦地一推。白头发趔趄,差点摔倒。
小兔崽子,你这样不学好,早晚是给监狱喂着……
漠去的江小放的脚步散漫近乎悠闲,他懒得理睬那个白头发。嚎,有种就上来给我一拳,这样干嚎等于脱裤子放屁。他不跟上来,当然是不敢,是的,他不敢,知道碰上了硬角。这样一想,江小放的心一动,他对“硬角”有了新的感受,无赖得彻底、干脆,赢家。
四月正午的太阳硕大圆满,犹如明晃晃的镜子。江小放懒得走了,他招手,一辆的士在旁边停下。司机问,去哪里?梦缘网吧——江小放上的士前是这样打算的,但出口变成——随便。司机侧头朝后望了望。江小放不接司机的目光,沉着脸。总有个地方吧,小哥?司机的话语带着商量,江小放还是听出了讨好。他依然不做声,纹丝不动。司机了话。沿着街道过了红灯再过红灯,到了广场。司机停车——下了。
以。江小放的手搭在旁边书包上,他后悔——为带着讨厌鬼。
司机再次发车,绕道上了进展大道——城市的外环,如同女孩子裙子边角的蕾丝花边,点缀烘托。江小放有些晕乎,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,刚闭嘴,心中就恼恨不已——硬角是不轻易瞌睡打哈欠的。右手一动,又触摸到笨重的书包。司机的脸似乎又朝后偏了偏,一丝笑容浮在他的右脸颊。江小放不耐烦了,睁大眼朝车窗外看。车正好走到了江边,嘟嘟汽笛声,迤逦而来。
下车。江小放提起书包,要下车。无奈,司机锁住了车门,他一边打印票据,一边赔着笑脸解释,现在电脑记时标价,喏,不多,三十二元,小哥,你给三十元算了。
开门。江小放微微侧脸,偏头瞟着司机。司机动,江小放要踹车门,车门开了。司机跟着下来,要江小放付钱。江小放随手扔掉书包,丢下话:老子坐车以来不出钱。司机瞪红了眼,握紧拳头。江小放并不看,径直上堤。司机在后面跺脚吼道:小流氓,小心再落到老子手上不宰了你。
鸟。他的心中前所未有地轻松得意。他朝江边一家超市走去,但进去。口渴,还想抽一包烟。超市门口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直愣愣地盯着他,他垂下眼睑,转身离开。走到堤上,站住,顺着堤面朝下看,堤坝被大块的花岗岩铺好,直抵江水。明晃晃的阳光集聚在岩石上,散发出闷热的气息。
沿着大堤朝右走,走着走着,堤坝上的岩石了,出现绿油油的草丛,草丛上翩飞的白鹤时而落脚草丛,时而扶摇直上,江风饱含水汽吹拂。江小放吁出一口气,朝堤岸后一望,国际酒店顶端矗立的类似教堂装饰的时钟依稀,而酒店后面正是学校——江城市实验中学,这字被铁卡焊接成拱桥,连接着两旁的建筑。现在它们都不见了,也不会再见到它们。
江小放走到江边。江水清澈,水底卵石历历在目。这些卵石,江小放怎么也忘不了,它们躺在黄昏时的江水边,漫溢一层诱人的光泽。去年四月底的黄昏,江小放来摸了卵石,并在大堤上垒成王字。前年是与危未一这里,脱了鞋子去江边摸黄昏中晶莹的卵石,结果,危未……
江小放蹲下来,也伸手到江水里,鄙夷地朝江水吐了口唾沫,再吐出 “鸟” 字,沿着江边再朝右走。
太阳硬朗得近乎霸道,即使江风吹灌也不舒坦,热气穿透衣服贴在皮肤上,黏糊得很。放眼四望。妈的,人,那些逃课的小们也不见踪影。去年,他到下午三四点钟才来这里,今年,他是铁定要翻翻那个规矩的。本爷比更会领略硬角的作用毕业论文。江小放朝上挪了几步,一屁股坐下,他张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,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草丛上。
一只手以背后蒙来,世界一片黑暗。接着,脑袋被摁进江水,整个脸庞触碰到冰凉的卵石,脑袋后面的大手不停地按,不遗余力。脸庞在大手的按动中,匍匐浅显的江水,碰撞堆积的卵石。眼睛不得不闭上,黑暗里的撞击,不停息地制造疼痛和心悸。
老子要你看,要你看,看个鸟,还有眼睛看?
江小放挣扎出一只手,朝后拉住一只粗壮的手臂,求饶:我没看见,都没看见,我是江小放,你们搞错人了。
整个脑袋被闷进水里,世界再次变成黑色。铁罐子里的黑色,带着生锈的腥气以口中倒流,流进五脏六腑。江小放扑通一声,完全跌进江水中,铁锈顿时在肚子里鼓胀回旋。难受,难受死了——江小放的四肢朝着黑色的铁罐子碰触,眼睛死命地睁开,寻找出口。
瞬间,白花花的阳光倾泻进眼眶,铁锈消失。江小放坐,脑壳还停留在刚才的梦中,太阳穴和眼眶火辣辣地疼。
两三个学生,斜挎着书包,嘴巴叼着烟,笑闹着走来。江小放站,抱起双臂,斜眼盯着越来越近的学生。他的样子怪异,身子斜着,眼睛斜的,脸色却阴沉,斜铺在草堤上的影子矮小不成规则,黑糊糊的,沉重地压倒在脚跟前。
小学生看了江小放几眼,掉头匆忙想走过去。江小放猛地跨到大堤上,拦在跟前——借个火,说着提起学生肩膀,摔到堤下。另外两个想跑,却被江小放的右脚绊倒,摔到另一边堤下。还有被江小放勾着了衣领,马上吓倒在地上。
没事,试试你们的力气。江小放拍手拍得响,接着又喊:你们都,到我这里来,我领你们玩儿。
吓倒在地上的学生,被江小放提。另以草堤上撒腿跑开,江小放大喊——你跑得了吗?信不信,我明天就打断你的腿。学生还在跑,个学生被震住了,站在草坡上,小心翼翼地问:你杨洋老师的儿子吗?
鸟,她算个屁,老子早做主了。江小放朝那个说话的学生勾勾手指,心中明白,他小学生,矮年级的初中生,不怪他个子小,只怪个子大。江小放看他犹豫的样子,补上:上来,我讲个故事你们听。
两个学生在江小放身边坐下。江小放指指长江,说,前年的今日,这里死了学生,才上小学六年级,你们听说?
两个学生望了望,出声。江小放继续说,他叫危未,危险的危,未来的未,我现在才感受到,他名字不好,姓危,真是寻死的姓,果然,两年前的今天,这么大的太阳——江小放仰头看了看太阳,又垂头扫了一眼,寡下了脸,说:我口又干又涩。
两个学生又面面相觑,站,转身要上超市。江小放指着小学生说,你去,我记住你了。小学生撒腿就跑,江小放眯眼打盹。
很快,小学生回来了,三瓶“脉动”,三包“云烟”,三块面包。江小放燃起烟头,咳呛着,他喝了几口水,扔掉,重新燃起另一支烟。

[3]

危未怎么死了?
你们说说。
淹死的,跟人打架被摁水里闷死了。
说对了一点,的确是被人摁水里闷死了,不过,打架,——
两个学生瞪大了双眼,呆呆地看着江小放。半晌,初中生问,难道人看见吗?青天白日的,人管吗?
我看见了,我也被摁在水里,差点被闷死。
为?
为?我当然被闷死,我都做,不该与危未一起到江边来,陪着他受罪……江小放声音突然放大,眼睛瞪得铜铃般大,面色绯红。两个学生一动不动,看着江小放。江小放仰头喝了口水,又大口吃完了面包,接着说,那帮家伙心软,有人来了,丢下了我。危未嘛,命痞,他被那帮家伙摁在水里——不过看见勒索学生时弄断了学生腿子……你们懂了?
学生还保持着嘴巴张开的姿势,似乎忘记合拢。江小放追问——不该说的说了是?不该看的看了是?祸害可不长眼也没耳朵的。
那,那些家伙被抓了?
江小放指着鼻子,轻蔑地问——我会告发?你们长脑袋?为要我陪着危未受罪,在警告我啊,警告我记得,四月底的黄昏,我和危未在长江边游泳。
懂了,要你说,你看见危未在长江游泳淹死了。
你们说,危未是怎么死的?
被人——啊,不,是游泳淹死的。
江小放手机响,他干脆关掉。杨洋和江北水,你们急吧,会急的,就像我开始害怕你们无休止的吵闹,现在无所谓一样。
四月的黄昏,残阳如血,铺陈在波澜起伏的长江上。江小放突然想起小学学过的诗句“半江瑟瑟半江红”,他有些好笑,时候突然记起古诗,有用?以今天起,他要彻底拜拜校园啊、书本啊、课堂啊,当然还有古诗。
他命令两个学生去水边捡卵石,两个学生问捡卵石干。江小放吼道:我只发命令,不给解释。两个学生又望了望,逡巡了一会儿,到江边捡卵石。光滑、色泽晶莹的卵石被江小放捧到大堤上,他仔细地堆砌成“王”字。
口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,初中生恭敬捡起递给江小放,说:杨洋老师说不准在四处找你。
江小放腾地站,夺过手机,平静着声音说:她找她的,我玩我的,她会找了。小学生带着央求口气说,我是瞒着我爸妈逃学的……江小放陡然明白,两个在要求回家。
他嘿嘿笑了,继续说:不急,我故事还说完,马上就完。
你们知道我今天为又来这里?
你们当然不知道。我今天来了这里,去年的今天也来了这里,我就奇怪,为每次来这里,这样的好天气,好像我非来了……江小放似乎自言自语,马上用话总结:既然如此,就来吧。
去年我像你们一样捡了卵石,在大堤上垒砌了王字——说到这里,江小放停下来,盯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学生,说,我像你们一样马上走,等,等到天黑。
天黑,知道吗?那才来,要来干,你们尽猜。
两个学生木然着表情,眼神朝着大堤和大堤。天色突然昏暗下来,袅袅江风吹乱衣服、头发、眼神。江小放听见的声音,柔弱而坚强——不要怕,怕不好的,事情,说穿了很滥,你更滥地对待,说不准你就赢了。
天光散尽,黑暗拢了上来,在周围袭击、扫荡。两个学生不时拿眼睛扫着周围,黑暗的大堤上,那些人,江小放说的那些人,似乎马上到来。
唔,我口袋这些了,都给了哥,再孝敬。小学生翻出口袋和书包,递给江小放大把零角,他转身离开。初中生沉默了一会,递给江小放鲜红的钞票,也转身离开。
江小放张开眼睛和嘴巴,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,仿佛,他在用全部身心拥抱如期而至的黑暗,仿佛,他看见正在爬台阶,马上他要登上台阶上的座椅,他将是黑暗里的国王。
砰——“王”字卵石在脚下坍塌,蹦飞。
鸟,江小放骂道。黑暗中,远处的城市灯火星星点点地抛洒而来,偶尔,一两个散步的人悠闲地走过。那些人——江小放想,等干吗?要找,就找,反正不认识了,不认识认识,等于陌生。
江小放的手触到口袋里鼓胀的钱,才感觉肚子饿了。
他下了大堤,招手的士,直奔梦缘网吧。
刚刚坐下,杨洋惊呼着奔来——小放,小放,可找着你了。
江小放甩掉拉她的手。杨洋努力克制起伏的情绪,轻声啜泣。江小放扫了下周围,碰上作用毕业论文不一的目光,烦闷顿时袭击上来,他轻声吐出字:滚。
杨洋瞪眼,似乎忘记了哭泣,嘴巴微微张开。江小放马上想起下午两个学生听故事的表情。诧异?就这些事,竟然……大人、老师,与学生有差别?按部就班发生,毫无起色,何论转机?江小放马上能想到,他回家后,杨洋的训斥,江北水的牢骚,接着是一场嘴皮大战,一场莫名的武斗。杨洋会捧着泪脸控诉江北水的自私和滥情……
一阵头疼,江小放狠狠地瞪了眼杨洋。杨洋面红耳赤,抿着嘴唇,似乎要把呼吸也抿回肚子里去,显然,她用了不少力气,以至站着的身子在微微颤抖,胸脯上下起伏。江小放盯着电脑,目不斜视。她爱怎样就怎样,那是她的事情,一样,谁也管不了谁了。
杨洋站在那里不动,铁定了心,江小放玩下去,她就站下去。
江小放脱了鞋子,放到桌上。刚才群里正在讨论最过瘾,江小放倡议,反正死,最好的,要找死,等死找上。顿时,群里骂开了,江小放一一回应字:鸟。
接着,他被踢了出去。
江小放很郁闷。他点了一支烟,叼在嘴上,袅袅烟雾中,他抑制地咳呛了几声。
逃学、、吸烟……杨洋眼前一片黑暗,耐心慢慢崩溃,顿时,怒火上冲,她一把提起江小放的肩膀,吼出字:走!
江小放的双脚放在电脑桌上,被杨洋猛然一提,顿时跌坐在地上。嘴上的烟掉在手臂上,烫着了皮肤。江小放一甩手,跟着跳,对着杨洋胸脯一拳。杨洋措手不及,跌坐于地。旁边椅子上的人不耐烦地咕哝,搞搞,要打架外面去。江小放又坐在电脑前,右手移动着鼠标,旁若无人。
坐在地上的杨洋,突然感觉左手黏滑,原来撑在一块嚼乱的口香糖上。理智要她站,再次克制满腹愤怒,她退出网吧,拨响江北水的手机。接着,她又拨响了号码。
满大街车流、人群,井然有序、舒缓有致,网吧霓虹灯下的身影,急躁不安,凄惶愤怒,泪水如同夏季的洪涝,冲垮了决口,汹涌澎湃地奔流。
江北水很快赶来,很不耐烦杨洋在电话哭诉——再大的火,也要憋到家后再发,网吧里发火,儿子能听你的?
杨洋迎上去,带着江北水冲进网吧。江小放却不见了。
110警车也到了,梦缘网吧任何纠纷。杨洋不,那么多学生窝在网吧,不会不管。看着简直失控的杨洋,很无奈地耸耸肩膀——只管理突发事件,不过你想带你儿子出网吧,还是愿意帮忙。
江北水拉开喋喋不休的杨洋,说:儿子没上网吧,是老师,这些学生……恍然大悟地“哦哦”两声,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,转身离去。
杨洋再次朝网吧里冲——她敢,网吧有后门。
江北水拦住妻子,说,儿子跑了,还进去干,赶快找儿子去。
江北水和妻子杨洋一前一后地再次寻着其他网吧而去。突然,江小放闪到跟前,说:你们找白找,我天亮前回去睡觉,这样。江北水伸手拽住江小放,江小放斜眼看着拉的手,说:想比一下吧,别后悔。说着,一用力,拽出手臂,撒腿就走。夜色在拐弯的胡同中沉寂出死亡般的黑暗。江小放被黑暗吞没。

[3]

有320元钱。江小放规定,今天晚上统统消费完,他才是黑暗里的国王。
他拐出胡同,走在灯火璀璨的街市。最热闹的主干街道,旁边是全市最大的购物商厦,商厦一楼有肯德基,顶楼有溜冰场和999歌库。走进一楼肯德基,坐下当儿,打开手机,摁响电话。吃饱喝足,看够玩好,今晚的快乐,他写单。
江北水简直是拽着杨洋回家的。他劝说不好女人,但她回家,跟着江小放,不晓得还会发生。
发生?他打也打了。杨洋指着的胸脯,咬牙切齿地说道。
江北水眼前再次闪现刚才儿子用力的一拽,反应快,说不准也会打个趔趄,有可能跌倒。儿子江小放已经昨天那个小男孩了。
用蛮力了,那样制服不了他。
那怎么办?刚才你跟着他,要他知道不好意思,要他知道羞耻,你虚荣心强,又责任,生怕折了你的面子,跟都不说实话……江北水摆手,头皮一阵发麻,但理智还是提醒他,冷静。杨洋正在火头上,够呛,儿子罢学,还动手打了杨洋,不气才怪。他当然也气,儿子都这样,当父亲的还能高兴?焦头烂额也不为过。
杨洋抓住江北水的不负责,四处发挥,以家庭生活到为人处事,再到婚姻感情,再到养儿教子,一一披露痛斥。
望着唾沫飞溅的杨洋,江北水叮嘱,这次与杨洋对着干。他叹息,网吧害的人,以小学三年级开始,江小放就有迷恋网吧的瘾头,网上乱七八糟的,他能学好?
说到上网,杨洋又忍不住哭开了:谁给钱让江小放上网的,你江北水,为了耍单玩,不勒令禁止江小放上网,还怂恿他长驻网吧。就拿我在武汉学习那半年来讲,你为了会网友,竟然撒手不管江小放,给了他80元钱,他不去网吧不迷网吧行吗?你毁掉了儿子,亲手毁掉了儿子,你还好意思叹息——
杨洋扑上来又踢又打。江北水跳到一边,要是昨天,他早卡住女人的脖子了,她早声嘶力竭地歪倒一边了。可是今天不对头,都不对头,都丧失了理智,江北水一想到“理智”词,马上跳到一边,说:我知道你的苦,唉,我何尝?不吵,好不好?再浅析浅析下。
杨洋停止了追打,坐在沙发一边抹眼泪。
真是怪!他为罢学了?也听他说罢学的话啊,连个音都。
江北水,你时候与江小放交流过,以他上初中起,每学期你们讲的话有十句?
他,他根本答我的话,你的话,他也不答嘛。
你说话不讲策略论文范文,虽是老师,开口闭口学习,明明他学习没信心,他如何答话?你们弄僵了,我怎么调和?他干脆也不理我,说来说去,子不教父之过啊。
小放学习是差,我就想着给他补吗——对了,小放晚上睡觉每次都不允许关灯,要开着灯睡,有一次,他睡着了,我把灯关上,他竟然爬到床上——
杨洋点头,又赌气地责备——还网络上妖魔鬼怪看多了的缘故,你做父亲的问过他,他到底怕。
我问过,他不说,我估计,是吓着他了。
妖魔鬼怪的并消除杨洋顿起的愧疚——教师,她认知常识还是有的,父母不和会导致儿女恐惧心理。可这与罢学有联系?她还是想通。
江北水认定江小放正青春期的叛逆阶段,过段时间就恢复正常了。
放哥,真牛。
同学的恭维给江小放注入一股股的泉流,滋润并丰沛着江小放的心田。他豪爽地结下吃喝的账单,带领奔上商厦顶楼,问,K歌还是溜冰?
阵阵欢呼夹杂着热闹沸腾的歌曲以溜冰场传来,犹如一波一波涌来的潮声,直灌江小放的耳朵。一两个男孩子做出飞翔的姿势。
刚进溜冰场,学生爬到高台阶顶端,怪着声腔呼喊:后街男孩,滑动奇迹——showtime——学生简直是破嗓呼喊。无奈,变声期的喉管尖细窄小,在喧嚣嘈杂的音乐与欢呼声中,并未达到预期效果。学生不甘心,又铆足劲头,吼出,声音尖锐,却被宏阔的杂声吞没。江小放却听见了,他鼓动腮帮子,大嚼几口口香糖,啪地朝天空吐出,吐出字:鸟。然后用手掠掠额前的头发,双臂朝上举起,又迅速弯曲,屁股跟着朝后撅起。旁边的学生马上心领神会地做出同样姿势,一声:耶——
集体朝着场子中心滑动,围绕江小放变换脚步,不断提速,身体左右扭动,撞来撞去。顿时,喧沸的海洋中,这些水滴为了最灿烂的开放,不余遗力地以碰撞摔出耀眼而心跳的浪花。
溜冰场那么大,前后左右都看不见边际。江小放穿插滑行,身体左右摇晃舞动,感觉眼前波澜起伏的长江。璀璨夺目的灯光下,他仿佛看见四月黄昏的残阳如血,在江面毫无顾忌地铺陈、渲染、渗透,直至江底。江小放心中突然滋生奇异的感觉,这长江,那么,他江边江底被光芒渗透的卵石,正在迷惑靠近它们的人:低头、弯腰,然后匍匐在它们身上,再被它们磨砺打击……江小放眼睛一闭,迅速切断脑海杂念,双脚马上收起,双臂打开,朝上弹跳,接着又以飞快的速度转了个身。落下的刹那,身边溜冰的来不及避开,纷纷被撞击的惯性滑倒。前所未有的快感弥漫江小放的周身,,他听见零星的“噢耶”叫好声,再次速度旋转,朝前滑翔。
男孩子,与江小放年纪吧,戴着眼镜,正在年长男士指引下,小心谨慎地迈开脚步。男孩子不时用手推鼻梁上的眼镜,旁边指引的男士满含微笑地,然后偷偷放手。是父子,却好似朋友——江小放心中涌出一股酸味。他斜着身体,朝着男孩子身边轻巧地掠去,男孩子一屁股跌倒在溜冰场上,龇牙裂嘴地“啊啊”喊叫。江小放做出燕子飞翔姿势,回旋,得意地打出呼哨。貌似父亲的男子搀扶起男孩子,并拉他到场子边际重新示范。江小放听见的鼻子哼哼声。
场子中心再次爆发一声又一声的“噢耶”叫好声,隐约却绵延不绝。江小放偏头望去,原来是一对男女,正手拉着手,在场子中心滑行。标准优美的溜冰动作,的确吸引人,女子在滑行中还加进芭蕾舞动作……江小放又听见的鼻子发出嗤嗤声,鸟!
江小放再次撞翻红头发的小青年。小青年脾气暴躁,还没爬,就以一副破嗓门怒骂——老子……江小放速度快,又既定滑行路线,见缝插针,想撞就撞,何况,此时溜冰场上,人越来越多,场子又那么大,小青年眼睛再尖,也找不到撞他的人了。
鸟。江小放骂道。有本事来撞老子,干嚎有屁用。江小放眯着眼睛,一副享受而藐视的模样,扭动着身躯,又撞翻了穿裙子的女孩子。女孩子裙子太短,她竟然坐在地上,丝毫不顾短裙子的羞涩,右腿朝空中伸出,里面的内裤一览无余。江小放的心莫名一动,面色热,就在他的速度凝滞下来的当儿,女孩子一跃而起,飞快地滑到江小放跟前,横起右肩肘,朝江小放撞去。
江小放速度再次慢了一拍,躲闪并不彻底,肚子被女孩子尖锐的肩肘撞击得生疼,但他丝毫犹豫,朝女孩子发起进攻。女孩子却单腿旋转,滑行到前面人群中。江小放滑向场子边际,放慢速度,朝场子里看,短裙女孩消失无踪。
江小放身边滑来了刚才喊话的同学,江小放愣着的表情让他也慢下速度,接着,又来了一两个同学,嘻嘻地打量江小放,又顺着江小放的眼神回望。长头发的女孩子正单腿旋转到身边,显然,她的旋转还不娴熟,动作僵硬而笨拙。
放哥,帮你搞定——同学打起响指,飞快地朝长头发女孩子滑去,而后团团包围住她。女孩子站住,在这些男孩子中间,个头比高头,估计是高中学生了,她警惕地询问:你们干?
玩玩——同学嘻嘻哈哈地撞上去。女孩子倒在地上。
江小放兴趣来了,单腿滑到女孩子跟前,一把拽起女孩子,嘻哈着脸庞说:跟我跳,包你会单腿旋转。说着拉起女孩子就转,右手趁机摸了下女孩子的脸蛋。
女孩子哭丧着脸,不由自主地跟着江小放转动。旁边男孩子哈哈大笑,团团围住江小放和女孩子,缩小两人的范围。女孩子被贴身运动衣衬托的胸脯,在失控的转动中上下左右地颤动,江小放又伸手,狠狠摸去。
小流氓——后面的叫喊声传来。
江小放飞快地跳开,加速逃跑,绕到场子中心,朝刚才滑行的反方向滑去。
哈哈……噢噢……
的街道一路回响着江小放的坏笑声,捧腹,兴之所至地朝黑夜的空中弹跳。快乐而自由的夜晚,黑暗,国王。一夜国王的快乐和自由,又赋予不甚明朗的观念认识,世界正在的触摸中徐徐打开真实面目。
江小放回到家中,江北水和杨洋居然睡,坐在沙发上等他归来。这有用?江小放放肆地打了悠长而响亮的哈欠,眼睛闭上。
黑暗正在过去,白天即将来临,他要休息了。黄金般的睡眠比虚无缥缈的学习更加实用。江小放懒得理睬拉住他手臂的父母。
你打算怎么办?
父母的严厉质问有些好笑。怎么办?我要睡觉。
睡醒了,你总得上学。
江小放耷拉着脸庞,但哗啦啦的笑声,仿佛出闸的水流,在心中溅落、回荡。他脑海再次闪现下午阳光铺陈长江的景象,肆无忌惮又辉煌壮阔。真是好笑至极——醒了,天也黑了,上学?我黑暗国王,由不得你们。
嘭——房门关上,江小放放倒在床上,他,那双以脑袋后面冒出来的大手会慢慢地被白天的光亮剁掉,以此,于黑夜中来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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